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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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太陽落山起了晚風吹散了空氣裏沈悶的燥熱, 朱鳳喜沒了心思管著院裏屋外的瑣碎，婆婆從下午的未時末一直睡，現在都酉時過半了, 還沒醒, 大嫂進屋看了好幾回，睡的挺好, 也不敢吵醒她。
就早上吃了點紅棗粥雞蛋餅, 中午吃了兩塊豌豆黃, 一整天下來就吃這麽點東西。朱鳳喜有點愁, 她在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去喊吳大夫過來, 娘似乎知道自己會睡很久, 吩咐不讓吵她。
“二嫂。”張婉桃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只知道婆婆今天很累，上午睡，下午睡, 現在太陽落山眼看天漸漸黑了, 還在睡，連晚飯都沒有吃：“娘還沒醒呢？也不知道孩他爹他們什麽時候回來，要是他們在就好了, 娘今兒睡的有點多呢, 偏偏他們又不在, 這可怎麽辦, 他們怎麽還不回來, 也該回來了呀, 大清早的就出了門, 不知道事情辦好了沒有，二嫂一會再不見人回來, 是不是讓家裏的孩子們出去看看？娘若還是沒醒，也不能由著她一直睡啊，得有個章程呢。”
心態不穩的朱鳳喜聽著四妯娌碎碎念，有點頭疼：“老四媳婦你看著點院裏屋後，有什麽沒收拾的，喊人把活幹了，雞啊豬啊牛啊羊啊都去瞧一瞧，娘這邊有我和大嫂你放心。”說完，也不等四妯娌出聲，她伸手將人往夾道推了推：“快去吧。”
劉嬌杏輕手輕腳的出了屋，虛掩上房門。
“還在睡？”朱鳳喜急切的問。
“睡的很好，呼吸綿長，身上也暖暖的。”每一回進屋，劉嬌杏都會探一探娘身上的體溫，是懸著顆心七上八下沒個著落，愈發後悔今天不該喊著老二媳婦去鎮上：“等娘醒了給她下碗面，你去揉個面團醒著，至於炒什麽澆頭，看娘想吃什麽，我估摸著差不多也該醒了。”她看了眼天色：“他們三兄弟怎麽也不見回來，陽鴻沒回來，應該會在平順住一宿，我去趟陽鴻媳婦屋裏，跟她說兩句話，倆口子從來沒有分開過，還懷著孩子呢。”
大嫂言語還算輕快，後面的話又略帶調侃，朱鳳喜的情緒跟著開闊了不少：“聽大嫂的我去和面。”
顧元初一進院子看見朝著大兒屋裏去的媳婦，揚聲問了句：“六弟呢？鎮上今兒關門挺早啊，本來打算到鎮上吃了晚飯回來，結果關門了，我們三個只好餓著肚子走回來，家裏還有什麽吃的沒？快搞點，又累又餓。”
劉嬌杏豎起食指放嘴邊，噓——不往大兒屋裏去，下了石階朝院裏小跑：“說話聲音小點，娘還在睡覺，六弟一直守在娘屋裏，呆的跟個木頭似的，喊他吃晚飯都不吭聲，一直餓著肚子呢。”
“娘怎麽了？”顧元初一把抓住媳婦的胳膊，急了，皺著眉頭：“我出門的時候娘不是好好的嗎？還有說有笑你們怎麽回事，家裏出什麽事了還是店裏出什麽事了？我去看看娘。”
這，這事要怎麽說呢！劉嬌杏話到了嘴邊，不知該從哪說起，就見丈夫已經上了石階往正屋去，算了，先去看看娘，興許醒了呢。
顧元正顧元傑對視一眼，顧元正大步朝著竈屋走，他剛看見媳婦進竈屋。顧元傑回了東廂，媳婦閨女都不在，兒子在屋裏識字，他沒打擾轉身往屋後尋人。
“你怎麽來了？沒去娘屋裏？”朱鳳喜往盆裏倒水：“我聽見大哥的話，你們都沒吃晚飯，我多和點面，娘沒醒的話，先給你們下碗面，炒點澆頭煎個荷包蛋。”
顧元正臉色沈沈：“家裏出了什麽事？六弟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事，說來話長，你先歇會晚上再細細跟你說。”朱鳳喜有些緊張，還沒想好要怎麽說。顧元正見媳婦都不敢看自己，心裏略有猜測，沒說話，往屋後去打了井水洗臉，他聽見從正屋後窗飄出來的聲音，娘似乎醒了。他馬馬虎虎的洗了個臉，三步並兩步朝夾道走。
娘醒了，看著精神挺好，顧元初內心的怒氣稍散，神情蔫蔫的六弟喊他，他沒搭理，笑著和娘說起兩個出嫁妹妹的事：“也有好些日子沒去見她們，今天正好要從她們家路過，就上門看望了下，娘我提了肉和糕點呢沒空手去，兩個妹妹都挺好，身子骨也算硬朗，三妹給你做了雙鞋，千層底的布鞋，特別軟和舒服，一直不得空過來，讓我帶過來給娘試試腳，五妹之前就打算今年中秋回家來，她心裏惦記你，放不下，我讓她別來，她家事情多，等忙完了，我估著日子喊家裏的孩子駛了牛車接她們回顧家。”
“都是當婆婆的人了，事情自然多，讓她們忙自個的，我這邊好著呢。”老太太出嫁的兩個閨女也是好性情，就是嫁的有點遠，都是難得的好人家，清清凈凈少有臉紅，兩閨女心裏也歡喜，雖遠了些也嫁了。顧菲菲是見過她們的，她重生在老太太身上的第二日，聽說老太太很不好，她倆緊趕慢趕的回了顧家，呆了兩三天，夫家來人接她們，沒法子只好跟著回去。
等丈夫和娘說了會話，劉嬌杏才往前笑著問了句：“娘，老二媳婦正在和面，張羅著晚飯呢，你想吃什麽澆頭？”
“想吃清淡點，看著弄吧，不要太多。”顧菲菲沒什麽胃口，可能剛睡醒，或是睡太多的原因？
顧元良站起身：“娘我去給你弄面。”
說是沒什麽胃口，小兒子端來一碗面，聞著就香，吃起來更香，放了山菌雞蛋青菜，看著平平無奇，卻是特別鮮甜可口，吃到最後，她連湯都喝了個幹凈：“六兒的手藝真不錯，我都有些吃撐了，得站起來走動走動。”
“走，娘我也要走動走動。”吃的飽飽的顧元初拍拍自己的胖肚子，樂呵呵的笑：“老六的手藝確實好，連肉沫子都沒有，這面吃著就是香，比大塊吃肉還香，了不得哩。”他豎起大拇指：“看樣子我要減肥，還得靠老六，多燒些素菜少吃肉，不吃肉自然就不會長肉是不是啊娘。”
顧菲菲想了下回道：“不一定，也要看你是什麽體質，不過，少吃肉是對的。”屋裏坐了不少人，兒子兒媳都在，屋外天色灰蒙，她說：“都回自個屋裏吧，有什麽事明天再來說。”本來想問問找木匠找裁縫師傅有什麽眉目沒，又不想開口，看樣子確實是累，身體有些抗拒，連著兩天有點用腦過度，得服老啊。
“娘，屋裏留個人吧？你剛睡醒，一時半會也睡不著。”劉嬌杏思索著，又說：“喊陽鴻媳婦過來陪陪你？陽鴻今兒沒回來，她一個人呆屋裏也沒意思。”
本來想搖頭的顧菲菲聽著大兒媳的話：“也行，喊陽鴻媳婦過來吧，你們都回自個屋裏，累了一天，好好歇一歇。”
出了正屋，幾人該洗澡的洗澡，該收拾竈臺的收拾竈臺，還有不少瑣碎事呢，一直忙到月亮都出來了才各自回了屋裏。
一回屋還沒坐下，顧元初就問：“家裏發生了什麽事？仔細跟我說一說。”
“我從頭開始講吧。”劉嬌杏除了說到老六媳婦時情緒有些激動，說出來的話倒也還算屬實，說完，她坐到一旁，食指扣著桌邊，有一下沒一下，小小聲的嘀咕：“也沒想到老六媳婦會這麽狠……”
真丟臉啊，她和老二媳婦兩個嫂嫂都沒鬥過柳氏一個，下回，沒有下回了，往後跟柳氏有關的事還是先問問娘再說，這婆娘搞不過，太難對付了。
“柳氏被送回了柳家？”顧元初楞了下，旋即笑了起來：“就她把柳家當個寶，也該讓她看看柳家拿她當什麽，清醒清醒，這事啊，做得好！娘就扣了她的月錢，還真是便宜她了，你鬧的好，鬧的妙，你看吧，老六媳婦再回來指不定是什麽慘樣，我得跟六弟說說，可千萬別去接柳氏，就得讓她在柳家呆一陣，徹底的看清柳家人的真面目，嫌我好吃懶做成天混日子，柳家的兩個小的比我還不如，她的三哥四弟還沾了賭，也不曉得這事她知不知道，嘖，有好戲瞧嘍。”
劉嬌杏瞪圓了眼睛：“賭？真的？怎麽沒聽人說起過？”
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，他倆還賣了柳家的兩個菜譜，雖不是招牌菜，柳記酒樓紅火時，到底也有些名聲，還挺值錢。”顧元初有點小興奮：“我得把這事想辦法捅出來，柳家徹底亂了才好，省得整天扒咱們老顧家身上吸血，她柳氏向來覺的自己最是能幹，我看她怎麽收柳家的爛攤子。”
“你等等，我告訴你，你可不能亂來，老六媳婦可不是個簡單的，要幹什麽也得先跟娘商量來著，不準胡亂的來。”劉嬌杏真的是有些怕了：“娘一直睡著不醒，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，就怕出什麽事。”
顧元初臉上的笑僵住了：“也對。”他摸著下巴琢磨了會：“這樣，我先和老二老四商量下，看他們怎麽說。”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：“我得睡覺，累了一天。”
大房熄了燈，二房屋裏的燈卻仍亮著，朱鳳喜還在和丈夫細細說白天發生的事。顧元正安靜的聽著沒有言語，媳婦說完後，他突然站了起來，把朱鳳喜嚇了一跳：“你幹什麽？”
“我去找六弟，你先睡。”說完，顧元正大步出了屋。
找六弟幹什麽？朱鳳喜沒想明白，丈夫的心思，他不說，她向來猜不著。
顧元良躺在床上沒睡，他睡不著，心裏堆著很多很多的事，無從說起，才一天時間，原先他覺的自己很能幹養的起妻兒挑起了家裏重擔，甚至覺的比大哥還要懂事些，現在他卻覺的自己很失敗。
敲門聲響起，他以為是大哥，打開房門才發現是二哥。
兄弟倆面對面的坐著，夜裏的顧家很安靜，屋裏沒點燈，月光透過窗戶，一片模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。
誰也沒有說話。
二哥過來幹什麽？顧元良想問，他不敢開口。二嫂跟二哥講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吧，他羞愧的低下頭，於媳婦而言他沒當好丈夫，於娘而言他不是個好兒子，或許在哥哥們眼裏他這個弟弟很沒用，由著嫂嫂們和媳婦鬧。
良久過後，安靜的屋裏響起顧元正低沈的說話聲：“你管不住六房的事，就帶著六房搬回顧家，幾兄弟時常親近說說話，你拿不定主意還有我們在。”沈默了會，他又說：“以前覺的，你長大後和大哥沒什麽兩樣，沒想到你真的能將顧記撐起來，生意一年好過一年，倒是比幾個哥哥還強。”好像是要說的話說完了，他站起身拍拍六弟的肩膀：“睡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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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陽落山起了晚風吹散了空氣裏沈悶的燥熱, 朱鳳喜沒了心思管著院裏屋外的瑣碎，婆婆從下午的未時末一直睡，現在都酉時過半了, 還沒醒, 大嫂進屋看了好幾回，睡的挺好, 也不敢吵醒她。
就早上吃了點紅棗粥雞蛋餅, 中午吃了兩塊豌豆黃, 一整天下來就吃這麽點東西。朱鳳喜有點愁, 她在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去喊吳大夫過來, 娘似乎知道自己會睡很久, 吩咐不讓吵她。
“二嫂。”張婉桃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只知道婆婆今天很累，上午睡，下午睡, 現在太陽落山眼看天漸漸黑了, 還在睡，連晚飯都沒有吃：“娘還沒醒呢？也不知道孩他爹他們什麽時候回來，要是他們在就好了, 娘今兒睡的有點多呢, 偏偏他們又不在, 這可怎麽辦, 他們怎麽還不回來, 也該回來了呀, 大清早的就出了門, 不知道事情辦好了沒有，二嫂一會再不見人回來, 是不是讓家裏的孩子們出去看看？娘若還是沒醒，也不能由著她一直睡啊，得有個章程呢。”
心態不穩的朱鳳喜聽著四妯娌碎碎念，有點頭疼：“老四媳婦你看著點院裏屋後，有什麽沒收拾的，喊人把活幹了，雞啊豬啊牛啊羊啊都去瞧一瞧，娘這邊有我和大嫂你放心。”說完，也不等四妯娌出聲，她伸手將人往夾道推了推：“快去吧。”
劉嬌杏輕手輕腳的出了屋，虛掩上房門。
“還在睡？”朱鳳喜急切的問。
“睡的很好，呼吸綿長，身上也暖暖的。”每一回進屋，劉嬌杏都會探一探娘身上的體溫，是懸著顆心七上八下沒個著落，愈發後悔今天不該喊著老二媳婦去鎮上：“等娘醒了給她下碗面，你去揉個面團醒著，至於炒什麽澆頭，看娘想吃什麽，我估摸著差不多也該醒了。”她看了眼天色：“他們三兄弟怎麽也不見回來，陽鴻沒回來，應該會在平順住一宿，我去趟陽鴻媳婦屋裏，跟她說兩句話，倆口子從來沒有分開過，還懷著孩子呢。”
大嫂言語還算輕快，後面的話又略帶調侃，朱鳳喜的情緒跟著開闊了不少：“聽大嫂的我去和面。”
顧元初一進院子看見朝著大兒屋裏去的媳婦，揚聲問了句：“六弟呢？鎮上今兒關門挺早啊，本來打算到鎮上吃了晚飯回來，結果關門了，我們三個只好餓著肚子走回來，家裏還有什麽吃的沒？快搞點，又累又餓。”
劉嬌杏豎起食指放嘴邊，噓——不往大兒屋裏去，下了石階朝院裏小跑：“說話聲音小點，娘還在睡覺，六弟一直守在娘屋裏，呆的跟個木頭似的，喊他吃晚飯都不吭聲，一直餓著肚子呢。”
“娘怎麽了？”顧元初一把抓住媳婦的胳膊，急了，皺著眉頭：“我出門的時候娘不是好好的嗎？還有說有笑你們怎麽回事，家裏出什麽事了還是店裏出什麽事了？我去看看娘。”
這，這事要怎麽說呢！劉嬌杏話到了嘴邊，不知該從哪說起，就見丈夫已經上了石階往正屋去，算了，先去看看娘，興許醒了呢。
顧元正顧元傑對視一眼，顧元正大步朝著竈屋走，他剛看見媳婦進竈屋。顧元傑回了東廂，媳婦閨女都不在，兒子在屋裏識字，他沒打擾轉身往屋後尋人。
“你怎麽來了？沒去娘屋裏？”朱鳳喜往盆裏倒水：“我聽見大哥的話，你們都沒吃晚飯，我多和點面，娘沒醒的話，先給你們下碗面，炒點澆頭煎個荷包蛋。”
顧元正臉色沈沈：“家裏出了什麽事？六弟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事，說來話長，你先歇會晚上再細細跟你說。”朱鳳喜有些緊張，還沒想好要怎麽說。顧元正見媳婦都不敢看自己，心裏略有猜測，沒說話，往屋後去打了井水洗臉，他聽見從正屋後窗飄出來的聲音，娘似乎醒了。他馬馬虎虎的洗了個臉，三步並兩步朝夾道走。
娘醒了，看著精神挺好，顧元初內心的怒氣稍散，神情蔫蔫的六弟喊他，他沒搭理，笑著和娘說起兩個出嫁妹妹的事：“也有好些日子沒去見她們，今天正好要從她們家路過，就上門看望了下，娘我提了肉和糕點呢沒空手去，兩個妹妹都挺好，身子骨也算硬朗，三妹給你做了雙鞋，千層底的布鞋，特別軟和舒服，一直不得空過來，讓我帶過來給娘試試腳，五妹之前就打算今年中秋回家來，她心裏惦記你，放不下，我讓她別來，她家事情多，等忙完了，我估著日子喊家裏的孩子駛了牛車接她們回顧家。”
“都是當婆婆的人了，事情自然多，讓她們忙自個的，我這邊好著呢。”老太太出嫁的兩個閨女也是好性情，就是嫁的有點遠，都是難得的好人家，清清凈凈少有臉紅，兩閨女心裏也歡喜，雖遠了些也嫁了。顧菲菲是見過她們的，她重生在老太太身上的第二日，聽說老太太很不好，她倆緊趕慢趕的回了顧家，呆了兩三天，夫家來人接她們，沒法子只好跟著回去。
等丈夫和娘說了會話，劉嬌杏才往前笑著問了句：“娘，老二媳婦正在和面，張羅著晚飯呢，你想吃什麽澆頭？”
“想吃清淡點，看著弄吧，不要太多。”顧菲菲沒什麽胃口，可能剛睡醒，或是睡太多的原因？
顧元良站起身：“娘我去給你弄面。”
說是沒什麽胃口，小兒子端來一碗面，聞著就香，吃起來更香，放了山菌雞蛋青菜，看著平平無奇，卻是特別鮮甜可口，吃到最後，她連湯都喝了個幹凈：“六兒的手藝真不錯，我都有些吃撐了，得站起來走動走動。”
“走，娘我也要走動走動。”吃的飽飽的顧元初拍拍自己的胖肚子，樂呵呵的笑：“老六的手藝確實好，連肉沫子都沒有，這面吃著就是香，比大塊吃肉還香，了不得哩。”他豎起大拇指：“看樣子我要減肥，還得靠老六，多燒些素菜少吃肉，不吃肉自然就不會長肉是不是啊娘。”
顧菲菲想了下回道：“不一定，也要看你是什麽體質，不過，少吃肉是對的。”屋裏坐了不少人，兒子兒媳都在，屋外天色灰蒙，她說：“都回自個屋裏吧，有什麽事明天再來說。”本來想問問找木匠找裁縫師傅有什麽眉目沒，又不想開口，看樣子確實是累，身體有些抗拒，連著兩天有點用腦過度，得服老啊。
“娘，屋裏留個人吧？你剛睡醒，一時半會也睡不著。”劉嬌杏思索著，又說：“喊陽鴻媳婦過來陪陪你？陽鴻今兒沒回來，她一個人呆屋裏也沒意思。”
本來想搖頭的顧菲菲聽著大兒媳的話：“也行，喊陽鴻媳婦過來吧，你們都回自個屋裏，累了一天，好好歇一歇。”
出了正屋，幾人該洗澡的洗澡，該收拾竈臺的收拾竈臺，還有不少瑣碎事呢，一直忙到月亮都出來了才各自回了屋裏。
一回屋還沒坐下，顧元初就問：“家裏發生了什麽事？仔細跟我說一說。”
“我從頭開始講吧。”劉嬌杏除了說到老六媳婦時情緒有些激動，說出來的話倒也還算屬實，說完，她坐到一旁，食指扣著桌邊，有一下沒一下，小小聲的嘀咕：“也沒想到老六媳婦會這麽狠……”
真丟臉啊，她和老二媳婦兩個嫂嫂都沒鬥過柳氏一個，下回，沒有下回了，往後跟柳氏有關的事還是先問問娘再說，這婆娘搞不過，太難對付了。
“柳氏被送回了柳家？”顧元初楞了下，旋即笑了起來：“就她把柳家當個寶，也該讓她看看柳家拿她當什麽，清醒清醒，這事啊，做得好！娘就扣了她的月錢，還真是便宜她了，你鬧的好，鬧的妙，你看吧，老六媳婦再回來指不定是什麽慘樣，我得跟六弟說說，可千萬別去接柳氏，就得讓她在柳家呆一陣，徹底的看清柳家人的真面目，嫌我好吃懶做成天混日子，柳家的兩個小的比我還不如，她的三哥四弟還沾了賭，也不曉得這事她知不知道，嘖，有好戲瞧嘍。”
劉嬌杏瞪圓了眼睛：“賭？真的？怎麽沒聽人說起過？”
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，他倆還賣了柳家的兩個菜譜，雖不是招牌菜，柳記酒樓紅火時，到底也有些名聲，還挺值錢。”顧元初有點小興奮：“我得把這事想辦法捅出來，柳家徹底亂了才好，省得整天扒咱們老顧家身上吸血，她柳氏向來覺的自己最是能幹，我看她怎麽收柳家的爛攤子。”
“你等等，我告訴你，你可不能亂來，老六媳婦可不是個簡單的，要幹什麽也得先跟娘商量來著，不準胡亂的來。”劉嬌杏真的是有些怕了：“娘一直睡著不醒，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，就怕出什麽事。”
顧元初臉上的笑僵住了：“也對。”他摸著下巴琢磨了會：“這樣，我先和老二老四商量下，看他們怎麽說。”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：“我得睡覺，累了一天。”
大房熄了燈，二房屋裏的燈卻仍亮著，朱鳳喜還在和丈夫細細說白天發生的事。顧元正安靜的聽著沒有言語，媳婦說完後，他突然站了起來，把朱鳳喜嚇了一跳：“你幹什麽？”
“我去找六弟，你先睡。”說完，顧元正大步出了屋。
找六弟幹什麽？朱鳳喜沒想明白，丈夫的心思，他不說，她向來猜不著。
顧元良躺在床上沒睡，他睡不著，心裏堆著很多很多的事，無從說起，才一天時間，原先他覺的自己很能幹養的起妻兒挑起了家裏重擔，甚至覺的比大哥還要懂事些，現在他卻覺的自己很失敗。
敲門聲響起，他以為是大哥，打開房門才發現是二哥。
兄弟倆面對面的坐著，夜裏的顧家很安靜，屋裏沒點燈，月光透過窗戶，一片模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。
誰也沒有說話。
二哥過來幹什麽？顧元良想問，他不敢開口。二嫂跟二哥講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吧，他羞愧的低下頭，於媳婦而言他沒當好丈夫，於娘而言他不是個好兒子，或許在哥哥們眼裏他這個弟弟很沒用，由著嫂嫂們和媳婦鬧。
良久過後，安靜的屋裏響起顧元正低沈的說話聲：“你管不住六房的事，就帶著六房搬回顧家，幾兄弟時常親近說說話，你拿不定主意還有我們在。”沈默了會，他又說：“以前覺的，你長大後和大哥沒什麽兩樣，沒想到你真的能將顧記撐起來，生意一年好過一年，倒是比幾個哥哥還強。”好像是要說的話說完了，他站起身拍拍六弟的肩膀：“睡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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